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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章 他是不是看到我了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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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章 他是不是看到我了?

嚴冬的夜晚,冷雨滂沱,寒風刺骨。

極其罕見的冬季暴雨在鋯州這座小城已經連續下了四天,下午剛變小的雨,現在再次鋪天蓋地傾瀉而下。

雨勢迅猛,水庫水位暴漲,水壩緊急開閘洩洪。

在鋯州大壩之上,林遇握緊了手中黑色的傘,在強風中幾欲站不穩。

雨聲、流水轟鳴聲、呼嘯風聲,連同那團團水霧,被吞沒在無盡的黑夜之中。

大雨淋濕了林遇的衣服和鞋子,換做他人,早已冷得止不住顫抖,可林遇沒有。

他擡頭望著,漆黑的眸中有一抹紅。

那抹紅從半空中緩緩落回大壩上。

卷發紅唇,紅裙似火,安瑤絲毫不受風雨的影響,仿佛在夜裏安靜盛開的一朵紅色罌粟花。

“林遇,你看到了嗎?”

“這才是我,狂風是我,暴雨是我,山崩地裂也是我。”

“我是災神,凡人苦難皆出自我手,以前說的那些,都是騙你的。”

相隔不到五米的距離,安瑤落寞的神情悉數被林遇收入眼底。

“你如果怕了,厭惡了,還有最後一次機會做出選擇。”安瑤擠出微笑,“若你不願意繼續,集福的事今後我可以自己來,你的願望,我會幫你實現,以後我不會再來打擾你。”

林遇撐傘的手垂下,松開。

他就這樣走進了傾盆大雨中。

一步,兩步,三步……林遇沒有猶豫地穿過風雨,向安瑤靠近,直到能感受到她的呼吸,聽見她的心跳。

林遇將安瑤緊緊抱進懷裏,似乎用盡了所有力氣。

安瑤單薄的紅裙頃刻間因風而揚起,上一秒還是幹爽的長發迅速被雨水打濕。

兩人衣衫盡濕,相擁在黑暗裏。

“安瑤,我只知道我的快樂是你,希望是你,光亮也是你。”

“我從不敢告訴你,我是如何日日妄想你能就這樣永遠留在我身邊,陪著我,眷顧我。”

“現在我把我的貪心和不堪全都坦白,祈求得到你的憐憫,你可不可以,一直和我在一起?”

對於凡間而言,安瑤是眾生的災,卻獨獨是林遇一人的福。

兩個月之前。

“今年第 15 號臺風‘尼爾’已經登陸,到達鋯州市時的風力將達 16 至 17 級,請廣大市民減少出行,做好防範措施……”

以往每日都人頭湧動的鋯州安華廟大門緊閉,留下的唯一一個老守門人坐在小小的值班室裏,收音機傳來斷斷續續的播報。

“都 11 月了,有必要布置這麽強的臺風嗎?又不是年底沖業績。”安瑤坐在安華廟前殿一個小小的神像上抱怨。

她掏出一排牛奶片,扔了兩片進嘴裏。狂風對她絲毫沒有影響,她的紅裙和外面套著的紅雨衣雖是濕了,但在風中紋絲不動。

“天命這樣安排,我們打工的也只能照做了。”莫清穿著黑色的雨衣站在安瑤旁邊,悠哉地看著快被吹倒的樹木和時不時砸下來的瓦片,露出欣賞的神色。

安瑤兩年前繼任鋯州災神,但布置災難的能力不輸給工作了幾百年的災神,這點讓莫清對她刮目相看。

莫清揉了揉安瑤的腦袋,“大家都說你天生神力極強,50 歲以後才能上任的神職,安華放心讓你 20 歲就繼任,今天看你這布災的能力,我算是心服口服了。”

“我們都認識兩年了,你這才對我心服口服啊?”安瑤揪出重點。

安瑤剛剛繼任之時,曾去過鋯州和茂城邊界布置災難,意外認識了茂城惡神莫清。

莫清雖然比安瑤大了 70 多歲,但兩人志同道合,很快就成為了朋友——討厭災難的鋯州災神,和討厭罪惡的茂城惡神。

“好歹我是 100 多歲的老神仙了,要是這麽快對一個 22 歲的丫頭片子感到服氣,用你的口頭禪來說,多沒面子。”莫清打趣安瑤。

“神力強又有什麽用?還不是要做這份討人嫌的工作?”安瑤看著身下矮小的神像,越發不滿。

“你看我的神像,無名無姓,無人問津,整天日曬雨淋的,你再看我姐的神像!”

安瑤羨慕地看向中殿室內高高大大的福神像,神臺擺滿了供奉的鮮花和食物,還有一個裝滿香火錢的功德箱。

“我也想做福神!”安瑤朝天空大喊,“我要造福人間!人見人愛!花見花開!”

前殿兩旁的花草被臺風連根拔起。

莫清笑著搖搖頭:“你生為災神,造福那是違反天命,還想不想做神仙了。”

“災難時間到!災難時間到!”

安瑤的手機鬧鐘響了,她喪氣地問莫清,“惡神大人,陪陪我這個小可憐去工作唄。”

“好。”莫清一向很順著這個古靈精怪的小神仙。

安瑤走向安華廟大門,輕輕一揮手把緊鎖的門打開。

老守門人看見門被吹開,趕緊扶著墻頂著風去關門。

“安華保佑。”守門人嘴裏念叨著。

安華廟處在鋯州市中心,廟前不遠就是鋯州公園,公園邊是市中心最繁華的路段,經常塞車,即使有超級臺風,路上仍有不少車輛。

一些行人在街道上艱難前行,這麽大的風根本撐不住傘,有的人穿著雨衣,有的人幹脆就淋著走。

道路兩旁高大的樹木在風雨中搖曳,政府派人提前在樹幹處做了很多支撐,看上去都還算穩固。

安瑤和莫清走到路邊的一棵大樹下,莫清像看戲般盤腿坐下,安瑤看著行駛中的車輛,輕輕嘆了一口氣。

“真是造孽啊。”

她轉頭看向左邊的一棵樹,擡起手,朝樹幹張開手掌,瞬間引來一陣極強的風,只對著那一棵樹猛吹。

樹幹朝馬路一側的支撐一根根斷掉,五六米高的大樹轟然倒向馬路中間,砸中了兩輛不同方向行駛的小汽車。

由於車被砸停,後面連續幾輛小車沒有及時剎住,都狠狠地撞到了一起,還有一輛車為了躲避而急轉彎,結果撞上了另一個方向開來的小車,導致那個方向行駛的車也產生了碰撞。

嚴重的連環追尾把路口堵住了,十幾輛小車的雙閃燈在雨中不停閃著。

安瑤默默地旁觀自己布置的災難,臉上盡是不悅。

“為何天命如此。”安瑤小聲說道,不是疑問,而是不滿。

“這個問題怕是無解了。”看著眼前的一切,莫清語氣中也少了先前的愉悅,神情在風雨中變得嚴肅。

一個穿著大衣的高挑男人率先從一輛被撞停的車裏下來,跑去被砸中的兩輛車旁查看車裏人的情況。

其中一輛車只有司機一人,樹砸到了後排座,司機並無大礙。

但另一輛車正好被砸中駕駛座和副駕駛座,司機已經渾身是血不省人事。後排座有兩個孩子,小女孩幾乎被撞到了前排座,頭上流著血,小男孩系著安全帶,沒有受到嚴重的傷,只是被嚇壞了,不停地哭喊。

男人嘗試打開車門,但車門已經被壓得變形,根本打不開。

“小朋友!”被淋得渾身濕透的男人從被砸碎的車窗朝裏喊,“你把後面的車門打開好嗎?”

小男孩被嚇丟了魂,一直哭。

男人雖然著急,但仍冷靜地與旁邊的人商量是否要破窗。

此時警車趕來,一名女警和兩名男警朝事故現場跑來。

“林遇!”女警葉初陽朝那個男人喊,“這輛車交給我們,你們去其他車裏看看還有沒有人受傷。”

林遇默契地朝葉初陽點點頭,轉身的瞬間朝安瑤的方向看了一眼。

紅色的雨衣在昏暗的樹下格外亮眼。

“大家都離樹木遠一點!”林遇朝下車查看情況的司機大聲喊,和其他熱心市民一起開始逐輛檢查追尾小車的情況。

“莫清,他是不是看到我了?”安瑤感覺有一瞬間與林遇對上了眼。

“怎麽可能,凡人看不見神,除非我們給他們開神眼。”

“也是。”安瑤果斷否定了自己的懷疑。

“是還沒結束嗎?”莫清站起身,看著在風雨中手忙腳亂的人們。

“嗯,還有一棵。”安瑤看了看手機的時間,“差不多了。”

安瑤拍了拍身旁的大樹,又是一陣狂風吹來,這棵樹也倒向了路中間,砸向了其他的車輛。

驚呼聲再次響起,不遠處的林遇朝這邊看過來,再次看到了那個在風雨中面無表情的紅雨衣女孩,她還是站在那棵樹旁,靜靜看著被樹砸中的車。

林遇皺了皺眉:不是叫她離樹木遠一點嗎?

“快來幫忙!”葉初陽的聲音傳來,林遇朝第二棵倒下的樹小跑過去,幫助趕來的消防和醫護人員搬起樹木,運送傷員到停在遠處的救護車上。

“我母神該來了。”安瑤看了幾眼從車上被救下來的幾個人,似是不忍心般轉過頭看向別處,“走吧。”

“不等死神了嗎?”莫清問。

“不等了,反正她工作我也插不上手。”安瑤走進人群中,朝安華廟的方向走去,莫清緊隨其後。

人群中混雜著哭喊、呻吟和指揮的聲音,安瑤揮手將聲音都消除掉,快步穿過災難現場。而林遇的目光一直隨著那抹紅色移動,直到它消失在轉角。

“阿遇,你沒事吧?”葉初陽拍了拍發楞的林遇,有點擔心。

“沒事。”林遇用衣服擦了擦全是雨水的臉,可是衣服也濕透了。

“別看了,你趕緊走吧,這段路要暫時封了。”

“還有什麽要我幫忙嗎?”

“沒有了,你是不是趕著去醫院看你奶奶?”

“是,那我先走了。你註意安全。”

林遇回到車裏等前方車輛開走,看著不遠處被砸得面目全非的幾輛車,深吸一口氣調整情緒,可還是沒忍住回想起十四年前那場車禍。

同樣是在大雨裏,破碎的玻璃,濃濃的血腥和汽油味......

前車突然亮起的紅色剎車燈把林遇拉回現實,看著刺眼的紅燈,林遇想起剛剛的紅雨衣女孩。

別人都被風吹得站不穩,但她卻絲毫不受影響,就那樣安靜又冷漠地看著災難現場。

林遇覺得很詭異,又覺得有點似曾相識。

鋯州是個歷史悠久的小城,向來少災少難,這麽強的臺風已經十幾年都沒有出現了。

鋯州人都覺得是受到了安華神的保佑,老人們最常說的一句話就是,“什麽災難來到鋯州都會被安華神趕走”。

安華是南北朝時期鋯州一帶的英雄,多次帶兵擊退進犯的敵人,後又帶領當地人民改善民生,在他去世之後,百姓大力建立廟宇供奉他,最大的那座廟就是如今的安華廟,也是鋯州天庭府所在地。

因生前功德無量,安華被先主神收為第一學徒,出師後成為鋯州天庭府的天神,統管鋯州諸神。現主神是安華的師弟,見了他都得客客氣氣的。

但只有鋯州諸神才知道,安華是個妻管嚴,自從與死神撫生喜結連理,天神的氣勢硬生生弱了大半。

很快安華和撫生就有了兩個女兒,一個福神安寧,一個災神安瑤,安華又多了一重女兒奴的身份,剩下的那半氣勢也被磨滅得差不多了。

好在鋯州眾神一團和氣,也不需要安華如何強勢管理。

“好想逃跑啊。” 被稱讚青出於藍勝於藍的安瑤卻一點都不享受這個光環,她看著安華廟大門,不是很想進去。

“鋯州是天庭府發源地之一,安華又是先主神的大學徒,鋯州眾神受他庇佑,神力都比其他地區的神強上不少,求都求不來的神職,你是頭一個說要逃跑的。”莫清揶揄安瑤。

“不同地區還不是幹一樣的活,我生來是災神,就算升去總府也只能當災神。” 安瑤自從繼任起,就沒喜歡過災神這個神職。

“說到逃跑,我倒是——”

“安瑤!”莫清的話還沒說完,就被突然出現的鋯州生神迎生打斷。

迎生白白胖胖,總是笑嘻嘻的,一笑起來眼睛就瞇成了一條縫,只看得見白白的牙齒,安瑤私下喜歡叫他胖子大叔。

“莫清也在啊。”迎生臉上寫滿了八卦二字,迫不及待地告訴安瑤,“你姐和良緣吵起來了!”

“我姐和愛神吵架了?走走走!”安瑤立刻來了興趣,拉上迎生就往安華廟裏走。

“我就不去湊你們鋯州內部的熱鬧了。”莫清朝滿臉興奮的安瑤說道,“我回茂城”。

安瑤擺擺手跟他告別,隨即穿過安華廟大門,直奔廟裏的愛神像。

諸神辦公室的入口都不一樣,像福神、愛神這種有名有姓的神,可以通過廟內相應的神像進入辦公室,而沒有對應神像的神,如災神,辦公室入口被安排在沒有特定代表誰的小神像上,其他暫時沒有正式神職的學徒神則通過廟裏壁畫上的畫像進入。

還沒踏進愛神辦公室,安瑤和迎生就已經聽到良緣那一嘴東北話了。

“拉倒吧!那渣男整天擱那瞎扯淡!麻溜點兒分了才是福!”

良緣雖然在南方做神,仍然保留著以前習來的東北口音,配上他冬天愛穿的軍綠色大棉襖,活脫脫一個東北大老爺們兒。

這麽對比起來,穿著單薄旗袍的安寧顯得氣場稍弱。

“你這是違反天命,幹擾了那小姑娘的姻緣。”安寧語氣雖溫和,但“違反天命”、“幹擾姻緣”字字沈重,楞是讓良緣把接下來想說的話吞了回去,“你跟前愛神學的那些都還給她了嗎?”

安寧比良緣多活的五十幾年可不是虛的。

“安瑤迎生你們來得正好,趕緊來評評理。”良緣見到安瑤二人就像見到了救星。

原來良緣昨夜給常來求愛神保佑的女孩小文托了個夢,在夢裏把她男朋友小李出軌的畫面都給爆出來了,小文醒來後,聯想到小李這段時間的異常行為,開始懷疑他是不是真的出軌了。

本來照著天命給福神的工作安排,安寧要在小李冒著臺風去給小文送食物時,布置場景讓小李的車拋錨,小李大概率會冒著風雨步行到小文家,而小文見到小李如此在乎自己,會感受到很強的幸福感。

結果被良緣一攪和,小文見到小李時不但沒有很感動,反而趁小李換衣服的間隙,偷看他的手機,發現小李真的出軌了,還是同時出軌好幾個人。

“那可憐的孩子哭了一整天。”安寧皺眉說道。

“這一份福氣就不該是她的,早點解脫好過傻啦吧嘰地被騙那麽久!”良緣振振有詞。

“你明知道這是天命安排,破壞天命,用法力幹擾凡人的行為,是會受到懲罰的。”提到違規被懲罰,安寧語氣更重了。

“我哪有幹擾她的行為,不就是托了個夢嘛,接下來咋整都是小文自己的選擇。再說了,天命安排讓小李的車拋錨,我也沒破壞啊,要是違反了規定,我早受罰去了,還能在這兒跟你掰扯?”

良緣說得有理,安寧沒有繼續回懟,如果神在天命安排之外使用法力幹擾凡人的行動,確實會立刻被懲罰。

輕則被囚禁幾年,重則神格破裂淪為凡人。

“我老早就按照天命完成了她的姻緣任務,看那姑娘稀裏馬哈的,又賊虔誠,我就額外提供了一點售後服務。”良緣見安瑤不出聲,趕緊說多幾句增加勝算。

“安瑤妹子!你跟那小文歲數差不多,你說說看。”良緣比劃起來,“是沈浸在虛假的感情中更幸福,還是提前看清楚真相更幸福?”

“得了吧,瑤瑤還小,她怎麽會懂。”安寧不想為難安瑤站隊。

這下安瑤可不服氣了:“誰說我不懂,我看了很多情感話題的!照我說,這種渣男就要盡早說再見。”

“與其沈浸在早晚要破碎的泡沫裏,不如盡早戳破泡沫,看清現實。” 安瑤有模有樣地學著手機小藍書裏的情感語錄說道。

其實她心裏虛得很,她確實不懂男女之間的情情愛愛。

論好面子,鋯州天庭府安瑤排第一,論裝成熟,鋯州天庭府只有安瑤一個。

“迎生!你也說句話嘛!”良緣想要把所有人都拉進自己的陣營,盡早結束這場辯論。

“萬事皆由凡人自己選擇,我們聽天命,他們盡人事。”迎生搖搖頭,說起道理來比看上去穩重多了。

“哎嘛!整這一套一套的。”良緣還沒有吐槽完,他們敬重的天神安華就出現了。

“聽說這裏有熱鬧看啊。”安華說道。

“來遲了。”安瑤嘟囔。

“事情我大概都知道了,你們都有自己的理解,只要不破壞天命,不違反規定就好,別爭了。”安華是來做和事佬的。

“可是姐姐說良緣就是違反規定了。”安瑤成功達成添油加醋的目標。

安寧的臉色不是很好看,安華趕緊瞪了一眼安瑤,示意她閉嘴。他深知自己大女兒極有原則,有時候非常較真,看來這次良緣不服個軟,這個坎是過不去了。

安華走到安寧身旁一把攬住她,一邊哄人,一邊朝良緣擠眉弄眼不停暗示。

“不過我女兒說的情況大家確實要註意,規定就是規定,咱們做神仙的不能違反天命,良緣你說對吧。”

“……”

良緣打心眼裏覺得安華得好好改改女兒奴的毛病了,不然早晚有一天這廟要改名叫安寧安瑤廟。

“註意而已?父神的意思是良緣沒做錯,是姐姐錯了?”安瑤這次是真誠發問。

這話一出口,安華的臉都黑了。

瑤瑤啊,這是說話的藝術啊,給彼此都留點顏面不好嗎?安華老淚縱橫,有苦說不出。

“真沒做錯?!”安瑤按捺不住內心的激動。

場面一度很尷尬,良緣想著幹脆認慫得了。

可是話還沒說出口,安瑤一溜煙跑出了辦公室。

她一邊跑一邊用手機給莫清打了通電話。

莫清剛接通,就聽到安瑤的咆哮。

“莫清!你快回來!我可以做福神了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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